江边有条大坝，说是大坝，是在是抬举了。大坝不是混凝土浇筑的，而是土堤，绵延了几十公里。大坝就匍匐在江边，坝上的路很窄，两车对面相遇，几乎是贴着过的。坝两边是缓坡，坡上是青草，还有几头黄牛。倘或牛要过马路，车还要停停。

    父亲爱赶夜路。二十九的晚上启程，三十清晨到了坝上。坝上的路况实在不好，满是坑坑洼洼，而我总是在睡梦中颠醒，惺眼一睁，满是惊喜，天蒙蒙亮，雾霭淡薄，鸡鸣时候，几家灯火。车开的很慢，坝两旁的草荒了，黄牛还在，大口大口地呼哧着，不见人影。或有人牵着黄牛，身后带着小牛，走在路边。路边还有几堆潮湿的牛粪。

    ”近了，近了。导航上已经有小孤山了。“仔细辨去，那山方渐入眼中。人渐渐多了，坝上热闹起来，窄窄的路边停着几辆贩卖甘蔗的板车，一辆自行车上绑着几十只气球。在人群后又一条小路 ，从坝上伸向棉花地里，汽车拐入，下了大坝。

    欢乐总是短暂的。农村的人本来就不多，年一过，有事没事的都走了，到初十，年的氛围就很淡了。我们是十一号回宜兴的，十号晚上住在二姑的饭店里。二姑的饭店开在小孤山脚下，夜里可以听见江里轮船的鸣声。但是不美的是，一大早就会被鞭炮声吵起。

    与其说它是风景名胜，倒不如叫它寺庙。半座小孤山被挖空建成寺庙，寺和山紧密融在一起。这还是唐时佛教兴盛时候的作品，至今，小孤山的香火都很鼎盛，更不用说春节期间。还有一点要提的是，山上圣母庙的签很灵，上山的人大都是要求一只签的，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嘛。虔诚者还要在山下放一挂鞭炮，鞭炮声从清晨四点钟响起就没断过。一直响到下午四点。

    十一号的清晨，醒来天还没有亮，二姑的饭店还没开，山上的灯光就亮了，”噼噼啪啪“的 炮竹声中隐约听到山上的嘈杂。

    ”你爸妈上山去了。“

    说话间，父亲和母亲就推门进来了，江边的风很大，又是清晨，风一下子席卷全身，我瞬间清醒，倦意全无。

    ”求到了吗？“二姑在忙着摆饭菜。

    "求到了，没解。人太多。”母亲手里拿着一根竹签。二姑接过，笑着说“三十二号是好签。快吃饭吧“

    印象中，这是父母第一次上山，还是为了求签。父亲是社会大学毕业的，走南闯北，一副桀骜的性格， 怎么会信求神问卜这套。

     吃完饭，天渐渐亮。大坝和江中间种着整齐排列的杨树，远远望去，拱起的大坝正好挂在杨树梢头。从远方伸过来，又向远方伸过去，望不到尽头。